夏季风

【难忘今宵】失落行星

这个故事里有我高中生活里很多很多的美好，送给大家，希望2019都平安喜乐，顺顺利利qwq。第一次在汽修厂发文orz，给各位神仙老师拖后腿啦orz大家看看我的青春文学喔！

富贵有财汽修厂:

文/ @你们苏总 

*JZSZD&元旦快乐 

00

—

Are we all lost stars？

（我们都是迷失的星辰吗？）

 

01

—

Please don't see，just a boy caught up in dreams and fantasies.

（请不要在意，只是一个沦陷于梦境和幻想的男孩。）

—

朱正廷有无数个第一次，第一次睁开眼，第一次考全年级第一名，第一次在下午的阳光倾斜进课室的时候偷偷许愿，第一次坐在坐在座位上边接下黄明昊递过来的柠檬茶。

这么多第一次，他都快要数不清了。高中辍学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黄明昊，所有第一次的体验仿佛一瞬间都跟着消失了。生活开始陷入明日复明日的循环里，每天早上起床看的都是一样的天花板，吃的都是一样的早餐。偶尔想念一下高中时候黄明昊给他带的香葱煎饼，就又开始在公交车上吃一袋压缩饼干。书店的工作有时候很忙，有时候没有人，没有人的时候就摆摆书，或者在收银台前呆呆地站着。然后天就黑了，回家的路是高中下晚自习走过的，看的是熟悉的、还没有穿够三年的高中校服，一切都一样，已经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了。

每天晚上朱正廷也还在坚持看高中的课本，做高中没有做完的题目。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早就该放弃念书。错过高三，错过高考，错过和黄明昊一起上大学的机会，他也不知道自己念书做什么。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念书又还能做什么。

—

和朱正廷一起在书店里打工的还有一个大学生，叫做范丞丞，学计算机的。大学就是离书店两个街区的Q大，大一闲着没事出来做兼职那种。

书店打烊前几乎没有客人，朱正廷就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扯。范丞丞以前在青岛念书，后来才考进Q大。

“唉丞丞你来看看，这个打印发票的机器又坏了。”

“哦哦哦好，我来修一下。”

“丞丞。”朱正廷叫他。

“啊？”范丞丞一边拆开发票机的盖子，一边回应他。

“你能不能借我几本大学课本啊？”

“不是吧大哥……”范丞丞一边抽出发票机里卡住的纸，一边扭过头看着朱正廷真诚的脸，“我计算机系的，你确定？”

“你没有别的课本吗……？”

范丞丞挠头，“有是有……高等数学……你要吗？”

朱正廷赧然一笑，“其实我高中读的是文科……数学一般。”

“我说大哥……”范丞丞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过身看着朱正廷，“你好不容易告别学校，还念书做什么？”

“我……”朱正廷一时答不上来。念书做什么呢，已经没有大学读了啊。哪怕是再努力念书，也不可能离他更近一点了吧。

范丞丞看着他叹了口气，“我的学生证借给你，周末你可以进去听课……”

“真的吗！”朱正廷跳起来，“我帮你发期末结业社会实践的调查问卷！”

书店打烊后，朱正廷告别范丞丞回到他的出租屋里，母亲已经在隔壁的房子里睡着了。朱正廷把餐桌上的药片塞回药盒，倒掉被子里用来吞胶囊的热水，然后转身上了阁楼。

有点奇怪，朱正廷也不知道这种快乐从何而来。他不知道黄明昊最后志填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最后考去了哪里。朱正廷推开阁楼的窗，看着天空，已经不再是高中晴朗的天空。黄明昊已经是浩瀚星空里熠熠生辉的恒星，而自己不过是脱离了轨道的行星，离恒星越来越远。

—

最后在周末朱正廷拿到了范丞丞的学生证。Q大啊，如果坚持念完高三的话，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在这里。朱正廷抬头看了看大学正门的牌坊，心里这样想。

范丞丞要留在店里做周末的工作，这个时段的读者是最多的，朱正廷只能一个人去听课。他按照手机里范丞丞发来的指引找历史系的课室，终于他进了一栋很旧的楼。

历史在Q大算是冷门专业，并没有很多人听课。朱正廷从后门溜了进去，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来。教室很大，桌子还是很早以前的木桌子，漆都有点掉了。朱正廷并没有课本，他从包里翻出高中时候还没有用完的笔记本。

教授是个老人家，不紧不慢地讲课。他正在讲世界史，讲到柏林墙的倒塌。他用平静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讲，讲那一段激烈的历史。他讲人民涌上大街，推倒柏林墙，讲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的终结，讲东西德的统一。朱正廷想起以前黄明昊最讨厌世界史，不仅仅是世界史，整个历史他都不喜欢。这人挺过分，靠着数学和英语纵横高中的三年，几乎每一节历史课都在朱正廷旁边睡觉。

“你为什么不喜欢历史啊？”朱正廷经常这样问黄明昊。

“因为我记不住。”黄明昊懒懒地回应他，从手臂里抬起头，脸上还留着趴着睡觉压出来的痕迹。

“偏科可不好。”朱正廷低下头，继续整理他的笔记。

黄明昊抽起他的笔记本看了一眼，“这么多年份，你怎么背下来的啊？”

“不用死记的，理解重要的历史事件就好。”

“怎么理解啊，那些事情又跟我们没有关系……”黄明昊说。

“怎么可以说没有关系呢？”朱正廷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笔记本，“不去回顾历史的话，怎么会有未来。”

黄明昊看着他的侧脸笑了，“就你道理最多。”

朱正廷也懒得跟他贫了，继续看他的历史笔记，他觉得自己的左脸被黄明昊盯得有点发烫，下午五点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桌上柠檬茶的盒子已经空了。下课时间，课室里几乎已经空了，学校的广播站在放周杰伦的歌，还好周杰伦的歌多，只放他一个人的也不会重复。

朱正廷在心里悄悄许了一个愿。

—

朱正廷走神了一段时间。讲台上的教授已经讲到柏林墙推倒后，东西德的经济水平差距带来的社会问题。朱正廷盯着笔记本，想强迫自己听进去，可是他有点做不到。

是太久没有听课的原因吗？

窗外的阳光有点刺眼，朱正廷注意到前排的窗边坐着一个男孩，他也和自己一样，没有课本。可他甚至连笔记本都不拿出来，只是坐在那里听课。听没听课也不知道，说不定他在看着窗外。他带着暗红色的围巾，头发在阳光下泛着一点亚麻色。

那个男孩转过头，没有理由地回了头，看着朱正廷。

朱正廷也看着他。

眼镜轻轻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嘴唇微微张开，眉眼间跳动的叛逆，好看的下巴埋在围巾里，这一切都和朱正廷记忆里黄明昊的模样分毫不差。

黄明昊看到朱正廷的时候，显然愣住了。

他的朱正廷，他高中三年里唯一的朱正廷，不告而别后让他心心念念的朱正廷，无疾而终的初恋里温和从容的朱正廷。

那个男孩就坐在这间旧课室的最后一排，听着历史课，他穿着洗到脱色的旧毛衣，还是一副好学生的长相，桌上还摊着考了年级第一学校奖励的笔记本。

朱正廷下意识起身，慌张地把桌上的东西扫到书包里，离开了教室。

黄明昊愣了几秒，也收了东西跟出去。

那教授仿佛已经习惯了有学生上课上到一半突然离开，自顾自地继续讲下去。

“那一年，还有许多老人对民主德国怀抱希望，接受不了柏林墙已经被推倒的事实。他们不愿相信他们的民主德国已经不存在了。”

—

黄明昊走出历史系的楼时，已经看不到朱正廷的影子了。他好想问他，他是来旁听历史课的吗？

不，其实他想问朱正廷为什么放弃高考，为什么都不愿意给他一个答案，为什么他们的爱无疾而终。

 

02

—

Please see me，reaching for someone I can see.

（请看我一次，竭尽全力去触碰遥不可及的某个人。）

—

朱正廷跑出Q大的时候，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可是奔跑让他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从黄明昊回头看到他的时候，阳光冲破禁锢钻进他的大脑，于是一切有了色彩。高中时代的画片一张张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又闪过去。堆满书的课桌，擦得不干净流下白色水渍的黑板，黑板上挂着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横幅，他和黄明昊无数次画下又无数次被突破的同桌三八线……那是一个过往的黑白的世界，在记忆力封印太久，在又一次与黄明昊四目相对的瞬间被染上色彩，生动而喧嚷。

跑过马路的时候朱正廷终于跑不动了。他回头看变红的交通灯，车辆流过，阻隔了他与Q大正门的牌坊。他确信黄明昊没有追出来。

也是，他追出来做什么呢。黄明昊为朱正廷的无数次追逐，早就应该告一段落了。朱正廷有点失落，可即便是换作他，在经历过脆弱青春里两个人的疯狂拉扯之后，哪里又还再追得动呢？

朱正廷沿着B市的街慢慢走回书店，穿过居民区林荫道的时候，他看见阳光照进地砖的缝隙的泥土里，那里长了一株草。朱正廷盯着那草看了很久，最后还是绕了过去。

走回书店的时候，正碰上店里的高峰期。他赶忙换好工作服去帮范丞丞的忙。钻进收银台的时候，手忙脚乱的范丞丞看着他，一副“你就是我的父亲”的表情。

好不容易忙到一天结束，朱正廷和范丞丞一起去吃本来应该在下午六点就吃的晚饭。

B市的夜晚即使过了十点依旧很热闹，朱正廷和范丞丞排了一家麻辣烫，可惜店里人实在太多，已经坐满了。于是最后俩人就一起捧着泡沫塑料饭盒跑去街区公园的长椅上吃。

范丞丞夹起一根油菜塞到嘴里。“唉油菜真难吃……”他一边咀嚼一般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书店啊？我还以为你会听一天的课……忙疯了忘记问你。”

“喔……”朱正廷吞下一块魔芋，“我今天听课的时候，碰到高中同学了……”

“这么巧啊？谁啊？”范丞丞看着朱正廷有点呆滞的脸，其实他想问的是碰到高中同学跟你这么早回书店有什么关系。

“他叫黄明昊……”朱正廷有点难以想象这个名字就这样脱口而出，“你可能不认识……”

“你说谁？”范丞丞被香菇噎了一下，咳了两声，“我认识啊……学校里玩乐队的。等等，不是吧大哥你开玩笑呢？你去听微观经济学课？”

“没啊……世界史课程碰到的……”朱正廷拿筷子戳一块冻豆腐，但终究没有戳起来，豆腐被戳成两半，沉到汤底。

“是你走错课室还是他走错课室啊？他学经济学去听世界史干什么？”范丞丞彻底懵圈了，一个是书店一起打工的辍学高中生，一个是学校里经济系的高材生，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认识。

朱正廷愣了一下，为什么黄明昊会去听世界史呢？他明明那么不喜欢历史课。

—

“朱正廷，你考什么大学啊？”

朱正廷从笔记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刚从小卖部买东西回来的黄明昊。

“才高二呢，没想好。”

“唉不是吧，那你想好了要告诉我啊……”

朱正廷关上笔记本，黄明昊一坐在他旁边就势必干扰到他学习。

“告诉你干什么？”

“……”黄明昊沉默了一下，把一盒刚买来的柠檬茶塞到他手里。“我想啊，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啊？”朱正廷不解，“为什么要跟我考同一所大学啊？”

他们成为同桌也才几个月，文科班本来男生就少，他们俩刚好一起坐到最后一排窗户旁边的位子上，开学的第一天两个高中生就像小学生一样画好了三八线，圈定领地，不可突破。

“我就想考，你管我啊？”黄明昊转过头去，没再看他。

朱正廷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都高中生了还那么幼稚，“考一所大学又怎么样？你又不会和我一样读历史这种冷门专业。”

“朱正廷。”黄明昊叫他。

“啊？”

“你到底为什么想读历史系啊……？这种……”黄明昊硬生生把“这种又冷门就业机会又不多的专业”吞了回去。

“喜欢啊。”朱正廷握紧手中的柠檬茶，还是冰的，上面结了水珠，他的掌心湿了。

“喔……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读历史？”

“看起来就不会。”朱正廷想起黄明昊上历史课的时候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睡觉就是看武侠，小说。

“不一定吧。”黄明昊直直地看着教室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其实我也挺想试一下的，试一下你喜欢的事情。”

朱正廷不知道如何接话。他自小不太会与人交流，他喜欢历史，因为他的父亲是个历史学家，只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抛下他和母亲，去异国他乡追逐学术研究事业。所以对历史的爱也成为了朱正廷的隐痛，单亲家庭的孩子，被母亲一手拉扯大，母亲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朱正廷要承认自己的性格里有一点懦弱的成分，可能源于父亲的抛弃，可能源于母亲的焦躁。他很努力学历史，也不知道是为了向父亲接近，还是为了向父亲证明。

可他确实第一次听到有一个人，做一件事，是因为自己。

“其实我也挺想试一下的，试一下你喜欢的事情。”

这句话朱正廷还时常可以在离开黄明昊之后想起来。那天晚上朱正廷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阁楼的房间里。他从包里掏出下午黄明昊给他的柠檬茶，才开始喝。冷饮已经变成常温饮料，可这种又酸又涩的东西，偏偏就是莫名其妙地好喝。朱正廷看着外面的天空，他盯那些星星，盯得眼睛生疼。

他觉得有一点难过，也不知道哪里又有一颗星星，掉进了海里。哪里又有一颗行星，和他一样，敏感脆弱，突然短暂拥有一颗恒星的光，何其幸运。

—

朱正廷发现自己的眼泪滴到泡沫饭盒的边缘，渗进去就不见了。

“你怎么了？”旁边的范丞丞似乎被他吓到了。

“好辣……”朱正廷说。“这个麻辣烫太辣了……”

“不是吧……”范丞丞不解，明明就是微辣啊。他低头看看自己泡沫饭盒里变态辣的红色汤汁，又吃了一条油菜。

直到朱正廷告别了高中许久，在Q大历史系的课室再与黄明昊重逢，他才又一次确定，当年黄明昊没有骗他。

“我也挺想试一下，试一下你喜欢的事情。”

朱正廷从汤汁里捞起刚才被自己戳成两半的豆腐，塞进嘴里。

他吸了吸鼻子，把豆腐咽下去。眼泪溢出来，他觉得胃里热热的，像在烧。他又对着范丞丞重复了一次。

“太辣了。”

 

03

—

Who are we，just a speck of dust within the galaxy.

（我们是谁？只是一颗渺小的尘埃，囿于浩瀚的银河。） 

—

朱正廷没有再借范丞丞的学生证进去Q大听过课，黄明昊还是坚持去听历史课。时间过得很慢，朱正廷也在慢慢等，等过去的日子全部翻篇。书店的工作很平静，他的生活也很平静。可惜万物的静止只是相对的。而行星的运动是绝对的，拼尽全力奔跑，才能相对他追逐的恒星静止。

黄明昊没有再在世界史的课上碰到朱正廷，他只好去查入校登记。朱正廷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不然他怎么进得了Q大。历史系的入口登记方式还没有换成校园学生卡，只是一个写学生证编号的表格。黄明昊跑到学校的电子阅览室去一个一个录入上面的学生编号。终于查到了一个奇怪的编号。

“FC60831—计算机系，范丞丞”

比自己这个经济学学生还要夸张吗。一个计算机系的，听什么历史课。把自己的学生证借给校外的学生进来听课，还有一点可能。黄明昊是谁，Q大风云人物，打听个人还不容易。问到了班级和宿舍，黄明昊决定找他聊一下。

范丞丞被黄明昊找的时候，确乎震惊。他只是知道这个人是黄明昊，却从来没想过他们能有什么交集。

“范同学你好，我叫黄明昊。很不好意思打扰你，请问你有没有把自己的学生证借给其他同学听过课？”

范丞丞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朱正廷提起他和黄明昊以前认识。看来是有来头的人啊。

“是。”范丞丞点头。

“请问我能联系到你的那位朋友吗？来听历史课的那个。”

“等等，你说朱正廷？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范丞丞不解，明明是高中同学，明明还在一间教室遇到过，为什么还要找自己。

“是高中同学……不过后来没联系了。”

“那上次你们不是碰到过吗？”

“是碰到过……没机会说话。”

范丞丞更觉得这俩人都很奇怪了。一个明明愿意死往大学里钻听课，但偏偏放弃高考。另一个更浮夸，明明愿千方百计查到自己再去找朱正廷，却不愿在遇到朱正廷的时候找机会说话。

“喔，我跟他在同一家书店打工。就是那家……学校两个街区对面那家连锁书店。你需要他的联系方式吗？”

“好。”

黄明昊记下朱正廷的手机号，存档联系人，快速键入朱正廷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设置了一个重要联系人，朱正廷的名字出现在通讯录最上方，来电—0｜短信—0｜拨出—0。

黄明昊锁了屏幕。

朱正廷终于有手机了啊。在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大家都有个翻盖手机，挂着各种各样的吊坠。那时候黄明昊问朱正廷的电话号码。朱正廷只是淡淡地说：

“我没有手机啊。”

黄明昊只当他是不愿意告诉自己联系方式，编了个拙劣的借口诓骗自己。

“朱正廷你骗谁啊？你怎么可能没有手机？”

朱正廷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又马上垂下眼。黄明昊从那转瞬即逝的眼神里看出分明的失落。

“我没有骗你……”朱正廷咽了口口水，把头压得很低，“真的没有。家里的条件，还不足以让我拥有手机。”

黄明昊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看着朱正廷，看了很久，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把自己的柠檬茶推到朱正廷的课桌上。“喝吗？”

朱正廷看了看那盒柠檬茶，又看了看黄明昊。他的眼睛永远很真诚很真诚，“黄明昊。你别总是给我买柠檬茶了，我还不了你什么的。”你不可以对我那么好。

朱正廷说得平静。但如果周围够安静，他就可以听到黄明昊的心碎，他就会发现黄明昊心痛了，他就会意识到黄明昊的情绪已经被他的情绪牵动。

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黄明昊的世界有阳光，有色彩斑斓的梦，有一张一张叠起来的周杰伦的专辑，有挂了一个很酷的火影忍者挂饰的翻盖手机。而他的世界里有什么呢？他只有黄明昊递过来的一盒柠檬茶，酸涩整个青春。

黄明昊还是固执地把柠檬茶又放到朱正廷的桌子上。

朱正廷看着他。

他也看着朱正廷。

在下午五点的课室，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学校广播站五点准时开始放歌。

周杰伦的《七里香》。

“朱正廷，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起来？”

“啊？”

“你不喜欢喝柠檬茶的话，我可以给你别的东西。我一直在努力，我想把我觉得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你，可是你好像都不太想要。”

“……”

“所以，朱正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朱正廷拿起桌上的柠檬茶，把吸管戳进去，吸了起来，酸涩蔓延到舌根，甜味确留在空气里。

“我挺开心的。”他说。

朱正廷看着身旁的少年真诚的眼睛。

“我很容易满足的，每一天都可以有人记得给我柠檬茶，每一天都可以在广播里听到很好听的歌。偶尔抬起头的时候，你就坐在我旁边。足够了，黄明昊。真的，已经足够了。”

黄明昊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朱正廷。五点的阳光像雪崩一样倾斜进来，跳跃在朱正廷充满笑意的脸颊。

【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

朱正廷想，那一定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勇敢的一天。他把唇凑到黄明昊耳边，用气声说话。

他说：“黄明昊，我喜欢你。”

足够了。你每天给我的柠檬茶，每天逗我开心的无聊笑话，哪怕是你不经意间对我笑一下，都足够了。对于我这样从小都觉得爱很奢侈的人来说，真的足够了。足够让我喜欢上你。

黄明昊还没有反应过来。朱正廷的声音很轻，他听得不真切。可他还是一把抱住朱正廷，用尽他所有的勇气。

朱正廷听见黄明昊清晰的心跳。他闭上眼睛，柠檬茶的酸涩还在舌根，五点阳光的炙热还在胸口，他的黄明昊还在身边。

广播还在继续。周杰伦有点怀旧的歌声散在温柔的空气里。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

“什么？！你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黄明昊了？”朱正廷一瞬间气到跳天，就差把范丞丞按在柜台上打了。

“不……不是，你生气什么啊？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

“是啊……”

“那不就完了吗，他说他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问我要，我就给了啊。”

“不是，丞丞，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不明白我多努力，才从他的世界逃出来……”

范丞丞沉默了，过了很久，他说：

“放不下的话，就追回来吧。”

“我没有放不下啊……”朱正廷有点生气了。

“那为什么不借我的学生证去听课？”

朱正廷说不出来为什么，就干脆恼羞成怒地不再理会范丞丞了，独自转进柜台。范丞丞看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再说下去，乖乖搬了个梯子趁着客人少去整理书架上层的书。

书店准备打烊的时候，其他店员都走了，又只剩朱正廷和范丞丞两个人在书店里。

“欸，朱正廷，走了哦。”

“啊？”

朱正廷坐在收银台后面的椅子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听到范丞丞叫他才回过神。

“你怎么了？”

朱正廷恍惚地抬起头。

“他没有给我打电话……”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范丞丞看着他，摇头。朱正廷重新把头低下去，按灭手机屏幕。把东西收好装进包里，和范丞丞一起锁了门。

和范丞丞在书店门口道别，范丞丞就回Q大的寝室了，朱正廷一个人又在书店门口站了一会。他抬头，只能看见几颗星星散落在灰蒙蒙的天空里。

他的手机始终都没有响起。

黄明昊从小仰望的那颗星星已经悄悄坠落了，他没有抓住他。

朱正廷关上手机准备抬起头过马路，看见黄明昊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自己。马路不宽，他可以看清黄明昊的脸，比高中的时候更加好看，棱角也更加分明了。好像比以前还要再高一点，却还是一副清瘦的样子。

绿灯。车停下，黄明昊向他走来。朱正廷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要停下了。他看清了黄明昊的眼睛。他的脸仍是不羁而叛逆的少年的脸，眼睛却一如继往的真诚。

一如少年模样。

朱正廷可以感觉到眼泪无法控制地从眼眶溢出来，顺着脸颊滑倒下巴，再从下巴滴到地上。他又想起那天下午他未完成的告白，想起广播里一直在循环的周杰伦的歌。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他们是交错的行星，有无限的遗憾。可他们在浩瀚的宇宙，十亿光年以外，还有无限的未来。

 

04

—

But don't you dare let our best memories bring you sorrow.

（不害怕让那些美好的记忆给带给你难以承受的悲伤吗？）

—

朱正廷告诉自己，要适应这个宇宙的规则。围绕恒星旋转，是行星的命运。当没有足够的力时，便只能坠落。

黄明昊穿越那条马路向他走来。朱正廷本来想转身就跑，可是他动不了。他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束缚他，在给他最后温柔的告诫。

“你不能再退出了。”

直到黄明昊已经站在他面前。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孩，看了很久。看着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他的喉结动了动，是比高中的时候更深沉的声音。

“好久不见。”

朱正廷张嘴，他觉得眼泪好像留在唇上，咸的。他说：

“上周才见过啊……”

黄明昊看了他一会，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然后他笑了，又重复了一次：

“好久不见，朱正廷。”

—

十八岁的时候，朱正廷抓着母亲的诊断书，他咬咬牙，明白自己必须停止学业去工作了。学校和高考有什么放不下的吗？当然有，这是他从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习到现在十几年都在坚持努力的一件事。太难了，他要放弃和黄明昊一起走下去的机会。

高三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家都在疯狂挤一条独木桥。黄明昊在一个下午被叫进教导处。

“黄同学，学校决定把Q大的降分录取资格给你，希望你好好珍惜，继续努力。”

黄明昊瞬间就懵了。

“可是Q大不是只有一个降分录取资格吗？”

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

“的确是有只一个，本来是朱正廷同学的。但是朱正廷同学由于个人原因决定放弃高考，所以名额移交给你。”

黄明昊瞬间疯了。

“朱正廷要放弃高考？”

“学校也觉得十分可惜，但这是朱正廷同学个人的决定。我们尊重他，也希望你继续努力。”

黄明昊从教导处出来的时候，已经失去所有思考能力。恍恍惚惚回到教室，正碰到朱正廷在教室里收拾东西。

下午五点的阳光没有如期而至。这个下午阴云密布，大约马上就要下雨了。

“你为什么放弃高考？”

“……跟你没有关系了。”朱正廷低着头，把课本都塞进纸箱。最后他又把历史笔记本掏出来放在课桌上，“历史笔记留给你，好好高考。”

“你为什么放弃高考？”黄明昊又问了一次。

“你不是一直想上Q大吗？”朱正廷干脆不回答了，“好好学历史，稳定一点。”

“朱正廷，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笔记吗？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降分录取资格吗？”黄明昊终于崩溃了，“你为什么放弃我们的未来？”

朱正廷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他说：“别在意了，从此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黄明昊第一次用这么大的音量对朱正廷说话。

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在意吗？我们一起写过的所有解析几何题目，我们在饭堂一起吃过的难吃的青椒肉丝，我们一起在放学后的课室里听过的所有周杰伦的歌，我们每一次在课桌下悄悄牵手，他一点都不在意吗?

“我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考Q大，你凭什么丢下我走掉？”

朱正廷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后他又平静地把历史笔记本塞回纸箱里，抱着箱子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黄明昊还呆呆地站在他身后。朱正廷没有回头，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

“明昊，忘了我吧。”

朱正廷走出学校的时候，看了一眼快要下雨的灰色天空。星星都要藏起来了。

他们都是奔赴银河的星辰，而他是那颗失落的行星，即将追不上他的恒星了。黄明昊的未来光芒万丈，却也与他无关。他只是一颗被抛弃的行星，即将坠入太平洋。

—

朱正廷和黄明昊就这样无言地站在B市街头，两个人都各怀心事，最后还是黄明昊先开口了。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朱正廷吸了吸鼻子，把手往袖子里缩了一下。

“还要问我为什么放弃高考吗？”

黄明昊摇了摇头。

那的确是他所有青春里最大的疑问，可是那已经不太重要了，所有的纠结和痛苦，都在再次见到朱正廷的时候全部改变。黄明昊只想要挣脱他与朱正廷亏欠的过往，他只想逃出罗生门。他们可以走散，可以迷失，可以相互折磨，但是只要他看朱正廷一眼，只是一眼，就又有万般柔情涌上心头，涌出眼眶。

“不是。”黄明昊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想问的是，还可以再抱抱你吗？”

朱正廷没说话，算是默许。他向前一步，钻进那温暖的怀抱。所有的触觉都是从前的样子，连温度都与念高中时下午五点的阳光恰好相似。而黄明昊的眼睛，他真诚的眼睛，他透彻的眼睛，他闪着星星的眼睛，也与记忆里的样子分毫不差。

黄明昊告诉自己，要打破这个宇宙的规则。朱正廷是他从小仰望的星星，他要追逐他，他要抓住他，他要拥抱他，穿透绝对零度的严寒，跨越二十亿光年的孤独。

 

05

—

So let's get drunk on our tears.

（那就在我们的眼泪里醉生梦死。）

—

范丞丞第二天去书店打工的时候，被朱正廷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是被打的还是哭的？”

“昨天你走了之后，我碰到黄明昊了……”

范丞丞叹气，“你们两个啊……”

“你说我们还回得去吗？”

“只要你想。”范丞丞看着他说。

朱正廷想了很久。

他放弃高考的一个月后，以前一个住得近的同学叫做江浚，放学的时候经过他家，看到他就跟他聊了两句。江浚告诉他，黄明昊的一轮模拟翻了车。

“他的历史又没考好？”

江浚摇了摇头。”是那种每一科都没有考及格的翻车。”

朱正廷一听，马上就慌了。从下午碰到江浚之后他一直坐立不安，晚自习结束的时间朱正廷终于还是没忍住，溜到学校门口等黄明昊出来。

看到黄明昊出来，朱正廷从旁边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路边。

“黄明昊，你为什么不好好考试？”

“如果我一模没有挂科，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来找我了？”

朱正廷的心脏收缩了一下，紧得有点刺痛。他低下头说：

“你别拿自己开玩笑……”

“你不能回来吗？”黄明昊看着他，带了点哀求的语气。

朱正廷摇头。

黄明昊好看的眼睛漫起水汽，这是朱正廷第一次没有办法看清他的瞳孔。

朱正廷最后又抬起头，他抓住黄明昊的手。他很明白自己怎么做黄明昊根本就没有办法招架。

“明昊，看着我的眼睛。”

黄明昊照做了。随即他就在朱正廷氤氲的眼睛里败下阵来。

“明昊，你答应我，好好高考。就当是我求你。”

黄明昊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说：“好，我答应你。”

朱正廷最后看了他几眼，就当是诀别的几眼。然后他低下头，喃喃地说：“对不起。”

“……”

“对不起，明昊……你可能没有办法理解我……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除了对不起什么都没有办法留给你。

你理解不了我的生命里的痛和羞耻，你理解不了我对你看似不够激情的爱其实很深刻很真实。你的青春热烈明朗又拥有梦的放荡和爱的细致，而我失去你之后就只剩下眼泪成诗。

“下雨了，黄明昊，我走了。”

黄明昊看着朱正廷离开的背影。这是他上大学前最后一次见到朱正廷了。

他在心里说，朱正廷，其实你也不了解我。我比你想象的要念旧，我也比你想象的要难以甩开。你在我心里也比你想象得要重要太多。

黄明昊才记起来，朱正廷把他的书全部从桌面上搬空的时候，他的课桌上有一个用铅笔写的，颜色很淡几乎要被磨掉的句子。

“The lost star must be found.”

—

朱正廷坐在书店里想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范丞丞，说：

“你没有课的时候，再借我一下学生证吧。”

—

黄明昊又一次走进历史系的课室时，看见自己喜欢坐的那扇窗子下坐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是洗得有点脱色的旧毛衣，四分之一的侧脸上洒了阳光，他在看玻璃窗外那棵从Q大建校的时候就在那里的榕树。

黄明昊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朱正廷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他。黄明昊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课本，递给朱正廷。

“我问教授要了毕业生的旧课本。”

“嗯。”

朱正廷想起他和黄明昊高中的时候第一次突破那条同桌三八线的时候，就是第一次他没有带历史课本问黄明昊借的时候。黄明昊推过来一本几乎没有做过笔记的空白课本。

朱正廷接过那本世界史课本，上面写了以前毕业生密密麻麻的笔记。

老教授的声音穿透时空，似乎又把他们拉过了高中的时代，每一节平凡而且生动的历史课。朱正廷听着听着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仿佛回到过去。过去倾斜地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过去坐在他身边历史课睡觉的黄明昊，现在都还在啊。

不受控制一样的，朱正廷伸出手去牵住课桌下黄明昊的手。黄明昊先是愣住了，随即也紧紧地攥住他的手。

在Q大的历史教室里，历史又重演。

他们又攥住了彼此。

朱正廷听见黄明昊低声自言自语。

“My lost star, I can find.”

—

朱正廷回书店的路上，第一次给自己买了一盒柠檬茶。他把习惯戳进锡制膜，酸涩流进舌尖。他喝饮料一向很慢，一盒柠檬茶喝了一整个下午，直到书店打烊之前才扔掉那个已经被挤的皱巴巴的纸盒。

范丞丞告诉他，Q大有新年的文艺晚会，黄明昊应该会表演。朱正廷求范丞丞带他去看，范丞丞也就答应了。

新年那天晚上，黄明昊打电话给朱正廷说，自己有个表演，让朱正廷晚上在Q大门口等他。朱正廷想了想，打算给黄明昊一个惊喜，也就没有告诉黄明昊自己要去看文艺汇演的事情。

和范丞丞一起坐在人山人海的会场里，朱正廷安静地等着黄明昊的节目。

在一片欢呼声，黄明昊终于出来了。他穿着好看的风衣，围着暗红色的围巾，抱着一把吉他，站在立麦前。

“这首歌，《慢慢喜欢你》，唱给一个听不到的人。这是我高中的时候就想唱给他的歌。”

下面一片起哄的声音。随着会场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下去，黄明昊好看的手指扫出第一个和弦。

过去和现在都一个样

你说你也会这样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文艺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黄明昊收好东西跑到Q大校门口的时候，朱正廷已经站在那里等他。雪温柔地飘在他身上，干净而且洁白。

“正廷。”黄明昊叫他。

朱正廷抬头，给了他一个笑容，B市冬夜的雪都要化了。

“明昊，你的歌，我听到了哦。”

开始倒计时了，全城的人都醒着，烟花升上B市的夜空，把地上的白雪映得五彩斑斓。

在烟花声里，黄明昊对着朱正廷大喊。

“朱正廷。”

“你听好了哦。”

“我喜欢你。”

烟花之上的星空里，又有哪颗行星在没有边际的宇宙里找到了自己的坐标。

 

06

—

I thought I heard you call my name.

（我想我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

—

“回高中吗？”黄明昊问朱正廷。

“好。”

周六的下午，学校并没有什么人。又坐回六楼靠窗的座位的时候，朱正廷才觉得恍若隔世。

“有柠檬茶吗？”朱正廷问黄明昊。

“只有一盒。”

朱正戳开柠檬茶，刚准备喝，就被黄明昊抽走。黄明昊斜眼看着他，自顾自喝起来。

朱正廷有点生气，伸出手想去抢他手里的柠檬茶。但是黄明昊偏偏把柠檬茶举得很高，朱正廷起身要去抢，被身边的男孩轻轻一拉，失去着力点后便落到他的怀里。

朱正廷不甘心地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刚抬起头就被黄明昊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朱正廷耳根都红了。他被禁锢在黄明昊的怀里动不了，他看着黄明昊的眼睛，漂亮的眼睛，闪着星星的眼睛。

“黄明昊！你注意一下，这里可是课室！”朱正廷有点恼火。

黄明昊看着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你又不是高中生了。”

朱正廷气结。

黄明昊又不充了一句，“高中的时候你敢跟我这样吗？”

朱正廷是真的一股热血冲上脑子，这个家伙在这里讲一些奇奇怪怪的骚话，他只想马上让他闭嘴。于是朱正廷一把扯过黄明昊的领子，顺势撞上他的唇。

朱正廷的吻技是很糟糕的，可是他还是不断用自己的唇磨擦着黄明昊的嘴唇，仿佛要偿还他高中三年亏欠的冲动。黄明昊用手环住朱正廷的头，温柔地撕咬他的嘴唇，用他灵巧的舌头夺取朱正廷的灵魂。

下午五点的阳光折射着玻璃窗上的水渍斑驳，口腔里柠檬茶的味道又酸又涩，身边的少年新鲜而熟悉，他们的爱情自由而细腻。

—

总会有星星迷路的，他们一不小心脱离星轨，再见不到他们的恒星。因为万有引力的大小与半径的平方成反比，所以距离越远就越难感知到。但是宇宙的规律并非对人类的灵魂也适用。人类可以紧攥缘分，人类也可以跨越距离，人类可以重新找寻，人类也可以失散后，兜一圈，又重新走到一起。

Lost stars must be found.

Lost stars I can find.

 

07

—

We are all lost stars, trying to light up the dark.

（我们都是失落的星辰，试图点亮黑暗的夜空。）

—

 

FIN